手记 | 屈杨怡：我的南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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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26 18:16:34 转载

手记 | 屈杨怡：我的南彭情

原创：屈杨怡文學陝軍 10月12日

“黄龙山崔嵬屏其北，洛何水汤汤经其南，衙石沟窈窕壑其西，仓颉庙巍巍矗其东”。说的就是距陕西渭南白水县东北三十五公里之遥的史官镇南彭衙村，她和相邻的北彭衙村是白水的古县衙所在地，也是古时的战事要地。世世代代繁衍和生活在南彭衙村这片土地的人们，他们淳朴、热情、善良、自强、自立。一直以来以基本农耕为主和发展到现在以种植苹果为主导产业的这块土地，虽不贫瘠，但却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经济发展相对于其他离县城的近一些的村子还是比较落后的，但这里的人们却从未放弃对美好生活的迫切追求，他们用自己的智慧和勤劳的双手创造着他们共同的美好生活。与他们接触中，带给我许多的触动与感动，让我感受到向上、向善的力量，体味到乡情的真挚与人性的美好！

缝裤记

第一次走访张发才家，他儿子和孙子在。一面窑一床一炕，一对绿色破旧的布沙发座椅，两台老式发白的黑木柜，柜上一台很多年以前流行的黑砖块磁带录音机。他儿子看起来40多岁，一头黑色的自来卷头发已长到耳朵下面，上身迷彩外套敞开露出黑脏的背心，黑色的裤子到处都是一圈一圈的“土晕”。

旁边的小男孩是他的孙子，围在我旁边不停抢着给我说话，眼睛圆圆大大，透着灵气，我问他在哪上学，他告诉我他九岁了，在村里的小学再去就上三年级了，说话间他调皮地跳上旁边一小椅子上时，嘿嘿，我发现他的小短裤破了，小屁股都露出来了。我说：“过来，把裤子脱了，阿姨给你把裤子缝缝，有针线么？”他高兴地说有，然后从墙上糊的纸上，给我取下一根别着的事先已经穿引好的针线。他一边递给我针线，一边窘迫地低着头对我说：“阿姨，我脱了裤子，就没裤子穿了！”我一怔，心猛得抽了一下，“这是他唯一的一条短裤，一个九岁小男孩夏季唯一的一条裤子！”我心里一再确定这个事实，有些不敢相信，小男孩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他对我说：“我妈精神不正常，总是把好心人给我送的衣服到处乱扔，扔得我都找不见了……”他低着头，有些委屈，我拉过他的小手，安慰他说：“妈妈生病了，她也不是故意的，以后阿姨再给你拿一些衣服。”然后笑着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怎么？小屁孩还怕我看见你的光屁股啊，快脱下来！”小男孩扭扭捏捏脱下裤子，然后迅速躲到床上的一叠被褥后面。是啊，九岁了，和我孩子一般大，知道害羞了，嘿嘿。裤子缝的很费力，一是手笨，二是左手大拇指先前受了伤还没好完全，不能使劲，但终究是缝好了，虽然里面缝得扭扭歪歪，但翻过来从外面看也不难看，嘿嘿！小男孩穿着缝好的裤子很欢喜很高兴！

从他们家走出来，我的心里总觉得有些沉重，一种担忧和难过，尤其那一双透着灵气、充满稚气的双眼在我的脑海里总是挥之不去！他们家虽被列为建档立卡的兜底贫困户，村上也早给他们家办理了每个月近1000元的生活低保，教育扶持资金也为他们家减轻了负担，在农村来说，足够保障他的基本生活，但我依然担忧，或许是因为那个和我家女儿一般大的小男孩，或许是因为想到这个家的未来生活。生活真得有许多我们无法改变的无奈，但我还是真诚地希望小男孩能够健康、懂事、好学，希望他克服种种困难，能够自信、自强、自立，更希望他有一个健康、美好的未来！也希望社会更多关注、关心和关爱成长在类似家庭中的孩子！

牵挂记

这一天来到了正金叔家，推开门迎来的是阿姨，阿姨腿不利索，左胳膊和手残疾，以为定贫的原因就因为于此，没想到进了房间当我第一眼看到了木躺椅上的大叔，他的裤子因为小便已湿了一片，整个身体斜躺着不能动，我难以想象一位残疾，一位瘫痪不能动的老人，平时是怎样生活的？鼻子顿时很酸楚，眼泪也跟着不由自主流了下来，真得很可怜，阿姨也不停地抹着眼泪，叔叔更是张着嘴哭出了声，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这样的两位老人，拿纸一遍一遍地帮叔叔擦了一次又一次不断流下的眼泪。

阿姨说叔没生病前总是对她很照顾，她的左手儿时得了小儿麻痹留下了残疾。自从叔得了病她用一只手照顾了叔六年！我难以想象一只腿脚还不利索，一只胳膊又残疾！是靠什么来让阿姨坚持了这么久？六年如一日！不离不弃！是他们夫妻间的患难见真情，相互依赖和相濡以沫！阿姨说儿子有自己的家庭，在县城一民办学校教书，一个月也挣不了多少，但还是隔一两周坚持回一次家，帮他们处理家里的事务，儿子也很辛苦，媳妇也是独生女要照顾两边的老人。我安慰阿姨让她不要难过，生活的意外我们无法预料，但一定要有生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气！第一次来到贵华阿姨家，叔叔告诉我六年前儿子为了生活奔波出了车祸去世了，留下一个七岁的小孙子，他们三人生活在一起，他们担心的是他们一年比一年老，怕将来孩子没人照顾。阿姨流着泪说：“我有脑梗，身体不好，儿子去世了，媳妇也走了，给我打击很大，这人呀，生活到这份上，还不如死了算了！”我安慰阿姨：“阿姨您别伤心和难过，我妈前几天也得了脑梗，这个病要好好锻炼身体，心情要好，您的小孙子就是他爸爸生命的延续，您不光是扮演孩子奶奶的角色更扮演了孩子母亲的角色，也只有奶奶才能担当这个角色！所以您要把身体锻炼好，身体硬朗了就可以多活几年，就可以多陪孙子几年，现在国家政策这么好，孩子上学有教育方面的帮扶，学费减免、生活费有政府补贴，同时今年又减免了贫困户的合疗费用，又给相应的产业扶持等，政府这么好的政策关怀，所以你们一定要打起精神好好活！”阿姨听了我的话，拉过我的手说我说得真好，这样一听我一下都宽心多了，临走时阿姨说要让我以后多来她家。

史官这一路虽是柏油路，但一路自上而下，自下而上，此起彼伏的坡路又连续弯道，尤其到了冬天遇到雨雪天气，还是相当危险的。已是深冬了，连续几天的大雪阻挡了去村子里的路，没有在村里心里总是不踏实。哎，呆了这么长时间，到底有一种情感在牵绊！给正金叔家打了电话，问问阿姨大叔最近情况，嘱咐她路滑尽量不要出门！给史俊叔打电话，阿姨去了西安，他一个人在家，了解他吃饭情况，让他把炉子烧旺，嘱咐他照顾好自己，路滑不要远行！有时生活活得就是一种感情，一种意念和一份挂念，好好活着是为了我爱的和依赖我的……

. 真情记

她的男人，瘦小单薄，衣着总是邋遢，是一个泥水匠人。她，微胖，五官端正，算不上漂亮，但长相很有福气，属于长相洋气的一种，他们都是四十多岁，是村里建档立卡的贫困户。第一次接触他们家，家里就一面能住的窑洞，住了大小八个人，一个土炕一张不是很宽的床，还有做饭的地方，家具等都在这一间窑洞里，家里到处堆满了脏的大小衣物，做饭的案板厚厚的一层污垢，唯一的一个木沙发长椅，除了堆满衣物外更是看不出什么颜色！家里脏乱差，根本就不像刚刚过完年的样子。女主人是西安长安县人，以前认为她生了那么多小孩，想着她大概是脑子不大好使。但经过多次接触发现其实她不但头脑没问题，而且许多事上也很有主见。突然间我对这家的男主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这样一个瘦瘦小小的男人，这个家可以说“家徒四壁”，但却让这样一个女人甘愿相守十几年不说，还不惜违反计划生育政策，为他生了那么多小孩！不过从多次的走访和交谈中，我观察到，男主人就是一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言语不多但为人很和气，他们夫妻俩人感觉都是不紧不慢的人。

有一件事让我对男主人另眼相看。在得知男主人的堂叔就是生意做到省城的村里的首富时，我就问了他：“这么有钱的堂叔怎么不找他帮助和资助一下你们的生活？”男主人摇了摇头道:“人家再有钱也是人家的钱，自己日子还得靠自己过活！”他们家目前的现状，他能说出这些话也足以让我另眼相看！其实，他们家如果不生这么多小孩，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他虽然瘦小，但一直以来都靠着自己“泥水匠”的手艺，整天不停歇地为这个家奔波！至于为什么会生这么多小孩的问题，女主人给我说过，她说她也不想生这么多，但是每次都是不小心怀上，医生说她的身体不能做人流手术，同时怀上了，她总觉得是个生命，也舍不得下狠心做掉。哎……我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第一次见他们的大女儿，有十二三岁的样子，穿了一件桃红色的不适合她这个年龄的衣裙，她很腼腆，见了我有些害羞，也有些窘迫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突然觉得女孩子大了，不适宜在和父母住在一间房里，女主人告诉我除了东边隔壁那一面窑面需动砖土外，还有西边的一面窑，只要收拾干净了就可以住人了，我从门缝望进去，里面虽是脏乱些，但有现成的炕，我说怎么不把这个房间收拾收拾给孩子住？她说这几天等孩子爸有时间了就收拾。心里说不出的感觉，临走时我告诉孩子的母亲：我们日子过得穷一些没关系，但一定要为他们创造一个干净的成长环境，利用可利用的空间为孩子们收拾一片可以分开休息睡眠和学习的地方！告诉孩子：阿姨希望艰苦的环境磨练出你们坚强的性格，希望你们能够快乐、健康、茁壮、自信地生活！

再来到他们家，发现家里卫生好转许多！至少院子平整干净，屋子东西摆放整齐，很少见到处乱放的脏衣物。这天我和女主人聊得最长，也知道了她是带着孩子嫁给现在的男人，以前她在外地打工谈了省外一个男朋友，家里人不同意，后来不小心怀了孕。她一个人生了孩子，一个人照顾，就在这个艰难的状况下，弟媳给她介绍了当时在他们县城打工的现在的丈夫，她说觉得他人挺老实，也不嫌弃她带着个孩子，就决定跟了他！这一次家人在了解他家情况后，也是坚决不同意！可是她顾不了那么多，她一个未婚妈妈在经受了很多冷嘲热讽后她急需一个家，急需一种家庭的温暖和男人的臂膀为她遮风挡雨！但真正到了他家时，她傻眼了，这比自己原来想象的还要穷！她在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还是决定留了下来，一是她想给孩子一个家，二是她好像也离不开他，三是她相信日子是人过得，一定会过好的！她说别看她现在这样子，其实她也是一个生活很讲究的人，只是这么多孩子，家里就这底子，她已经习惯了粗糙的日子，虽然父母对当初的决定很痛心和失望，但到底是父母，哪有父母不心疼自己儿女的？这几年也多亏了娘家人和政府的帮助，生活才可以将就！说到这她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我赶紧找了纸巾给她，却找不到一句合适的安慰她的话。

他们家属于易地搬迁户，也是低保户，后来得知他们家还有不到十亩的果园时，和村干部商量，又给他们家申请了近5000元的产业帮扶资金。当他们领取到帮扶资金的那天，我告诉他们，这些钱是产业扶持资金也是政府给你们好好过日子的一种激励！希望你们把这些钱好好用在该用的地方。孩子多已成事实，好在四个都已经上学并享受国家的教育帮扶政策，也为他们家减轻了许多负担。我告诉他们其实日子现在虽艰难一些，但只要你们夫妻二人同心同力，在党的这么好的政策下，你们一定会挺过难关过上你们想过的日子！

又在一次走访中发现，他们家没洗衣机，这么多小孩，冬天洗衣真得很不易！看在眼里，于是我准备通过社会捐赠的方式，给他们家捐赠一台洗衣机！不巧的是，回到县里就下起了雪，有好心人送了一台洗衣机，因为下雪到村里的路有七十多里，又全是弯道，路滑危险，班车也停了，暂时不能送到村里。直到好多天后打听到虽然部分路段还有冰，小心一些还是路可以走了，我便开着单位的越野车给他们家送去。到了才知道他们在听我说家里这么多人得有一台洗衣机时，男主人便用刚领到的工钱，立刻动身赶在下雪的第一天前买了一台新的洗衣机。

后来捐赠到的这台洗衣机我便送给了另外一个五口人有两口人智力残疾的困难贫困户，男主人还是一名共产党员，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其实，每户家庭都是一本内容丰富的小说，只有当你真正用心读懂他们，你会发现他们都拥有丰富而可爱的灵魂，浓缩着不同的酸甜苦辣和人间冷暖！生活原本是一件很美好事情，希望他们都能够保持一个美好生活的心态，乐观、坚强地生活，用他们勤劳的双手筑就自已美好幸福的生活！

经历成景

当我每次早早从床上爬起

妆好自己手捧早点

急匆匆打开车门的那一刻

我不同的新一天意味着新的开始

当我听着音乐转着方向

不停点着刹车或油门

无论晴天阴天或雨天

每天以不同的心情

重复领略相同的风景